写生与写真、写实与写意,虽仅为一字之差,却道出了中国绘画和西画在理论与实践层面的观念差异。“真”者,物之神所主宰,是现实世界中对象、物象、景象之上的悟对与超拔。“意”者,简约表达物之真意是也,是高于现实对象、物象、景象的形而上下、心手合一的境界。写生的功用在基础、在能力训练、在素材收集、在把握生活感觉。写生之于中国画艺术乃为手段,止于功用,非为目的,写生不应求纤毫毕现而谨毛失貌。写生在于培养、训练独特的心、眼、手的配合,进而达到目视心记、中得心源。夸大了写生的效用,则不利于激发尤其是人物画家求取那种“人人眼中有、个个心中无”的想象能力和表现能力,而方今人物画百面一风,多擅以“似胜不似”的描摹炫技之弊,其源盖出于此。
自然界的简洁明快,意味隽永不失为静寂高尚;彤云奔涌,电闪雷鸣未必不是一种骇世宏大。艺术、技术、学术、缺失了高度、深度和难度,何谈高妙?缺失了意蕴、情感和悦目的形式语言,何来境界,以出世心做入世事,以笔精墨妙作尘世俗相,以盈尺素白写天地人间,在我,敢不以为乐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