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. 画自画像
我画了许多自画像。
展览现场 摄影/梁弈文
我画过很多张肖像,为自己画像也是自然而然的事。因此,我画了许多版本的自画像,就像在画大量未名的模特一样。我没有把他们画的像我自己,这不是我的目的,有时我会把我的脸和别人的脸嫁接到一起。在我的作品里,我试图融入我的方面,渴望达芬奇和梵高或尹斗绪。我自画像里的模特只是一个外壳,我要画的是我的内心世界。
我画人称代词"我",而不画专有名词姜亨九,这一定是我画了如此多自画像的原因。我甚至被贴上了"自画像艺术家"的标签,一个展览除了200号画布上50幅自画像外没有别的。
我53岁的时候开始出售作品。我介绍了200多幅200号画布作品,其中包含自画像,直到那时没有一幅被卖掉。那时我有个绰号叫"Palpo"这些画幅通常比韩国建筑屋顶高度还要高。在一面墙上展出一幅巨大的、放大了的面孔让人感到害怕和别扭。但是我坚持用这个大尺寸,坚持画自画像。我的同事们认为我正在放弃("Po")卖("pal")作品,这就是我绰号的来历。年轻的艺术家问我当它们都卖不出去的时候,我为什么还要坚持画自己的面孔,我说:"如果我的作品卖不出去,至少我的脸可以卖。"
但是现在结果正好相反。对自画像的禁忌,不论是梵高的还是伦勃朗的自画像,在艺术家还活着的时候都卖不出去。然而,我的自画像却能受到许多收藏家的青睐:我53岁时卖出的第一幅作品也是自画像,我第一次在香港佳士得卖的也是自画像。
每一个艺术家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被卖掉。他们希望自己的的作品能受到全世界的喜爱,并且凭借手艺谋生也是专业人士应该做的。因此,流行于市的艺术家总是感到很骄傲。但是让我真正引以为傲的不仅仅是我的作品卖的好,而是我的自画像也很受欢迎。尽管我不是已故的伟大艺术家,可我是生活在韩国,一个在艺术界深受不足的国家。作为艺术家,我无限感激这一切。我感到满足,感到荣幸,我感谢这个世界。我坚定决心,坚定我作为艺术家的信念,并肩负起责任,咬紧牙关,心存感激。
三年前我画了一只老虎的面孔。这是一张引人注目的野兽的脸,在夜晚露出锋利的牙齿咆哮着。但是我在画的时候想着的却是我的自画像。艺术院校往往想驯服和培育艺术家,他们眼中我是动物园里高价的陈列观赏动物,他们想要施展自己的权威。笼子里的老虎不再是老虎,动物园里的老虎也绝不再是老虎。当它目露凶光,在丛林里咆哮着觅食时,它才是一只真正的老虎。数小时之内我就完成了这幅作品,以电影《洛奇3》的主题曲"猛虎的眼睛"作为背景音乐,愤怒地颤抖着。我的工作室隔音效果非常好,适合夜间音乐狂欢,我把声音调到最大,在铝板上尽情地划刻着。第二天,我以赵容弼的"乞力马扎罗山之豹"作为背景音乐继续刻划。
我可能会被你拿下,那是意料之中的,但是没有人能把我困于笼中,培育我。不要问为什么,为什么我会努力爬得很高。
我不断地画,希望自己是乞力马扎罗山之豹,爬上山顶,甚至被冻死,也不当一只到处挖腐肉吃的鬣狗。我喝一杯青酒,一直画直到眼部血管突起。这只愤怒的老虎就是我的自画像,甚至现在我还画着像那只老虎一样的生气的自画像。这次这只老虎直接凝视着我。红色的自画像,就像一张红牌,凶猛地盯着我,并愤怒地警告着我:不能自满,保持最初的决心。